第二章 相册 (第2/2页)

br>    我克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喜悦与冲动，金明媚的愿望一次次落空，你怎么有办法远离我，逃避我？

    溺亡只会让涨潮的浪把你的遗体抬高，更近更近地推向我。

    苏荔枝翻到最后一本相册时手颤抖起来，她提起金明媚上升的声线开始变得刺耳干燥，“这本算了，她那时候心情不好。”

    我很恰到好处地打住这件事，和苏荔枝一起去超市买了羊rou卷蔬菜回来炖煮吃，在暖炉前小坐聊笑。

    苏荔枝虽是请了长假，明日还要开个家长会于是也未饮酒，喝了些热牛奶也就作罢。

    待苏荔枝入睡后轻轻关上她房间的门，一片空白的大脑才活跃起来，捡起那本放回书柜深处的相册，等不及开灯，就着月色看了起来。

    一页页翻看着，手指由最开始的期待颤抖缓缓尸僵起来，黑夜中相册里的最后一滴月光也消抹去，终于明白苏荔枝不愿让我看到这相册的心情。

    忍不住在想，苏荔枝站在这黑漆漆的卧室里看了多少遍这些照片呢。

    要模仿一个人生活很困难吧，对双胞胎来说似乎简单一些，尚未生长完整独特的皮囊，未经不同后天洗礼而一致的白嫩肤色，连泪痣的位置都恰到好处黏在那双薄情狐狸眼下，尚有些青涩微微起伏的般大胸脯，还处在情绪如晴似雨未固定的青春期。

    要模仿曾朝夕相处的对方，将meimei的模样披到自己身上，呈现在大脑也未发育成熟的孩童面前，叫他们把自己当做meimei，未免太过轻而易举。

    只是父亲从不会认错我和明媚。

    “胡闹。”

    有时无意间被父亲撞到我假扮明媚，他会心平气和跟我谈起话来，“做什么事都没有jiejie样子，整天太清闲，回去多刷题多学习，你是邻里街坊里最优秀的学生，多把心思用正，稍晚一步明天贾老师的孩子就多你一分，你乐不乐意被他压一头？”

    我想辩解说些什么，正直的父亲总摆手止住我的话头，提着一盒包装好的上等白酒又匆匆离开。

    模仿meimei的乐趣总因我被父亲说得羞愧难安而短暂终止一段时间，又总是因为meimei和朋友们聚在一起时放肆晴朗的笑声搅得我心烦而重新开始。

    我反反复复扮演meimei，每逢保姆出门买菜便偷溜出去，装成meimei的模样游荡在大街小巷，偶尔遇到她的朋友便携手挽臂，聊聊笑笑能舒缓不少压力。

    直到我挽着meimei最好的朋友在路上遇到meimei时，才作罢愚蠢幼稚的模仿游戏，我没有感到羞愧，只是觉得，啊，果然会被发现，比起舒缓压力，我更想让你知道我为你做的一切傻事。

    一看到meimei抱着足球浑身汗淋淋，好像臭臭的小狗一样从拐角逆着光走来，我就放下了抓着她最好朋友的胳膊，迎着meimei张开双臂，我是她唯一可以驻留的港湾啊，“回家吧，明媚。”

    我不管她最好的朋友多么诧异的眼光，我只知道，我要带着臭烘烘的属于我的小狗回家，若不是我，她只会冷水胡乱冲洗一通。

    明媚那时还未有反抗jiejie的叛逆心性，由着我把她从头到脚都抹上沐浴露用温热的水冲洗干净，吹风机风速不必过快，温度不必过热，慢慢吹干她的发丝，护发精油的香味从指间流淌到发上。

    和meimei一起钻进被窝里，手冰冰凉地缠在一起，她踢了球累得呼呼大睡，我细细嗅着她身上和我一样的香味，却对扮演她失去了兴趣。

    原来我并不想抢走meimei最好的朋友，只是小孩心性不想和亲密的meimei分开，我太在乎与meimei之间的亲密无间，以至于做出这么多傻事。

    只是，当遇到苏荔枝时我又涌现起扮演meimei的冲动，明明我和meimei长相一模一样，为什么你注视的是meimei的双眼呢。

    不要说什么爱人的眼睛清澈明亮，凡是外在显现让人感觉到的事物都可以伪装，我也可以模仿meimei。

    看啊，老旧的照片上和你初次留念接吻，第一次为你庆生，在学校器材室里赤裸的四足纠缠在一起……

    都是我。